夢中，自她和離被拋棄，到窮困潦倒死去，整整七年，她追問了七年、困惑了七年。
夢醒后，剛知曉錦王被武王控制時，她很好奇那把柄到底是什么。
拋開她本身的好奇心，還有，便是對夢中自己的一個交代。
她一直等著，盼著，怨著，但今天錦王要揭開最后謎底，她竟然莫名不在乎了。
“你講不講都可以，看你的方便?！?
心里想：也許是真的放下了吧。
還記得衛(wèi)尚書府見第一面，她看見他時，只恨不得把他挫骨揚(yáng)灰，永世不相見！
后來為了蘇家，她逼著自己和他合作，對他也是異常抵觸，別說靠近，便是多看他一眼，都會懊惱半天。
現(xiàn)在，她已經(jīng)連最后的好奇心都沒了。
秦羽落看著女子釋然的眼神，心里，卻有種空落落之感。
他沒時間追究自己在胡思亂想什么，而是環(huán)顧四周，確定近處沒人，才壓低了聲音，“其實(shí)我原本不想告訴你，或者沒打算這么早告訴你。但如果武王真的改變計(jì)劃，想到以后我們見面次數(shù)不多，便提前和你說了吧。”
說著，心頭驟然一緊，好似即將走上一條無退路的獨(dú)木橋。
橋下是萬丈深淵，而能顛覆獨(dú)木橋的開關(guān)，又增加了一人。
秦羽落苦笑，暗罵自己——增加一個人和一百個人有何區(qū)別？這秘密是他能控制？只要武王愿意，全天下人都能知道他的所謂秘密。
他深吸一口氣，將心中惶惶不安壓了下去，“自我記事起，便在身旁人的控制中，無論是奶娘丫鬟，還是小廝侍衛(wèi)。他們?nèi)饲耙桓泵婵?，與普通下人無二；人后又是一副面孔，拿我所有在意的東西威脅我。
例如，當(dāng)著我的面，把我喜歡的鸚鵡挖眼拔毛剝皮。把皇上賜我的花瓶，摔得粉碎，還威脅我說，要報(bào)給皇上，皇上會降罪于我。當(dāng)時我年紀(jì)太小，根本不知反抗。
后來我逐漸懂事，萌生反抗之意，但有天夜里，武王竟出現(xiàn)在我房里。那時我年紀(jì)雖不大，卻知曉皇上和武王的敵對關(guān)系，也知我本應(yīng)是皇上的人?！?
夜很靜，好在山上風(fēng)聲不斷，將錦王聲音吹散、掩蓋，音量只有靠近的兩人才能聽見。
“我大喊來人，卻沒人來。那一刻我莫名其妙地懂了——我身邊的那些古怪下人，怕都是武王的人。這么多年，武王能在皇上的眼皮下面控制我，也能像弄死一只螞蟻般要我命?！?
“……”
蘇明妝猜到錦王悲慘，卻沒猜到會如此悲慘，自幼……便被控制？
錦王繼續(xù)講道，“武王說，我并非是父王骨肉，而是他的。我生母為江南第一舞姬，有眾多追求者，其中就包括父王?！?
聲音一頓，“說到這里，我得解釋一番：那時父王病弱無子，日日被病痛折磨，思想也逐漸扭曲。加之對我生母求而不得，逐漸把對她的追求，與求生欲混淆在一起，更是思想偏執(zhí)……這些并非武王給我講，而是后來的十幾年，我到處搜集信息，又加以自己理解，得出的結(jié)論?！?
“我懂?！碧K明妝也是有“瀕死”記憶的人，可以理解老錦王臨死前的古怪偏執(zhí)。
錦王松了口氣，繼續(xù)講道，“我生母越是對父王拒絕，父王便越拼命追求，仿佛只要追求到她，便能繼續(xù)活下去一般。甚至遣散后院，不顧皇上反對，與王妃和離。我生母也是扛不住壓力，最后終于同意進(jìn)入錦王府，陪父王走完最后一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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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明妝一愣——這個問題，曾困擾她整整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