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中的早晨,一切都顯得是那么灰蒙蒙。就連自己手中凝固的血漬,都看起來那么的不真實。對,就像那前不久發(fā)生在自己眼前的那最為悲痛的悲劇,似乎也只是那晨間妖精的惡作劇。但是手中那破裂的緞帶發(fā)夾仍舊在不斷刺激著嘗試逃離現(xiàn)實的自己的靈魂,而每一次伴隨著心臟跳動所帶來的刺痛感則在切實的刺痛著她每一寸肌膚下的神經。
透過眼前徐徐升起的白煙,朦朧中,她似乎又看到了當年在王宮的庭院中升起的硝煙。而那縷如同象征著死神到來的狼煙一般,幾乎奪走了她的一切,又在同時蒙蔽了她的心靈。而如今,似乎歷史又在她的面前上演著。這一次,她似乎要被注定一無所有。
“茶水不合你的胃口嗎?那么咖啡呢?”
一聲輕柔的問詢將赫娜露絲支離破碎的精神重新拉回現(xiàn)實,她有些恍惚的抬起頭,而站在她面前的則是帶著勉強的微笑靜靜地注視著自己的女仆。而在桌上擺在她面前的,則是剛剛沏好的茶水,與那漫天的硝煙不同的是,它散發(fā)著令人舒心的味道。
“不,不必了......”
緩緩伸出還帶著干涸血跡的手,握住那散發(fā)著溫暖的茶杯,而赫娜露絲卻發(fā)現(xiàn)自己無論如何也握不住這精致的茶具。她顫抖的雙手幾乎就要將所有的茶水撒漏,微微發(fā)燙的茶水似乎還不能夠刺激赫娜露絲手心下的神經,她的觸感,似乎還在停留在那嬌小的身軀的重量之上。
“赫娜露絲姐姐,你快去休息吧,鈴月姐姐一定不想看到你這副模樣的?!?
一雙要比記憶中的那人更要嬌小的雙手握住了自己的手,她再一次茫然的扭過頭,那銀白色的身影,仿佛那位純白身影的人又一次坐在了赫娜露絲的面前。似乎她在用著最柔和的聲調,痛斥著自己的無能與愚昧。
“......我要如何才能撇下她,自顧自的安然入睡呢?”
這個答案,在赫娜露絲面前的這位少女也不知要如何回答她。但少女仍舊盡她所能的握住赫娜露絲的雙手,期望著自己手心的溫暖能多多少少傳遞到這似乎隨時就會崩潰的人兒手中。
“吶,為什么你們能夠如此鎮(zhèn)定呢?你們不也是掛念著鈴月嗎?否則,這杯茶不應該看起來這么過于濃厚,而雨憐妹妹的手,也不應該如此顫抖,不是嗎?”
語畢,雨憐與莉莉絲二人相視一愣,隨即卻同時露出了一絲無奈的苦笑,她們看向這位坐在沙發(fā)上近乎崩潰的可憐人,告訴了赫娜露絲這道疑問的答案:
“雨憐其實很害怕哦?當雨憐早上起來時看到渾身是血的鈴月姐姐,那些討厭的回憶又再一次出現(xiàn)在了雨憐的面前。但是,雨憐知道,這一次一定會與記憶中的不一樣......”
“沒錯,就是因為這份與過往的區(qū)別,我們才能......壓下內心的恐懼,靜靜的坐在這等待著。而這份區(qū)別,就在于有著他陪伴著我們......啊哈哈,總感覺只要有老爺在,什么事情都會在他擺出一副無聊的表情之后被他輕松的解決掉呢。”
有些呆滯的看著強擠出一絲微笑的二人,一股說不出的酸意再次涌上赫娜露絲的心頭,她顫抖的閉上了雙眼,嘗試著向著身邊二位少女所依賴之人祈禱。在最后一次在心中念出最誠摯的發(fā)自內心的祈福與祝福之后,赫娜露絲再也沒有了任何一絲氣力,就這么昏倒在了雨憐的懷中。
啊啊,那位大人,我懇請,懇請您,給我再一次傾聽她那優(yōu)美嗓音的機會吧。我愿意向您獻出我僅有的靈魂,即使是要在地獄的烈火中焚燒,我也心甘情愿。
......
“你是誰?”
“我不需要你?!?
“為什么你會在這?”
“......謝謝你?!?
“......哥哥。”
“哥哥!”
“哥哥~”
“對不起,哥哥......”
從過去美好的回憶中不舍的抽出身,諾巴底痛苦的睜開了自己的雙眼。在他記憶中那或冷漠,或俏皮,又或是粘人的那惹人憐愛的少女,如今卻滿是鮮血,靜靜的躺在床上。赤紅的鮮血染紅了純白的床單,變成了如同紅玫瑰般詭異鮮艷的色彩。然而玫瑰,是一種短命的花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