潔白的四壁,金亮的雕刻,翡翠的地板。在空間內的每一絲空氣都充滿著神圣與莊嚴。在如此呼吸都需要謹慎的地方,一群人圍坐在其中的一張圓桌之上。他們的種族不同,性別不同,但他們都身著著各式各樣的戰(zhàn)甲,他們是一群驕傲的戰(zhàn)士。
而在這群人之中,一名身高將近三米的巨人族和一位身軀不足前者一半大小的獸耳少女在圓桌的兩端對峙著。
“給我個不把你扔進監(jiān)牢的理由。”
“你沒有那個本事。”
萊恩雙目微瞇,透露著不怒自威的氣場。凡人在他的視線之下無不不由自主的開始顫抖,他的超人同僚也會不自覺的避開他的視線。那不僅僅是從那超越其他種族的身高所帶來的饋贈,更是經歷過無數汗與血鑄就的精神。他是一位將軍,是一位戰(zhàn)帥。即使他還不曾得到英靈殿和神女的認可,他也是從死人堆中爬出來的最偉大的戰(zhàn)士之一。他擁有統(tǒng)帥的氣場與資質,他的手下理應服從他的命令。
但這些都對她,對那個男人敬愛與崇敬的鈴月是不起作用的。
嬌小的身軀散發(fā)著不輸于萊恩的氣場,在這一刻,體型的差距早已被雙方和在同一空間中存在的其他人拋開腦后。血紅的雙瞳絲毫沒有避讓獅王的目光,在她體內流淌的魔獸血脈在沉默中沸騰,優(yōu)雅且重視實用的輕甲下覆蓋著的嬌軀蘊含著難以想象的氣力與靈魂。沒有人會因為她絕美的容姿和纖細的軀體而小看她,她也有著驕傲的戰(zhàn)士之魂。
“那個男人,他還活著?他在哪?”
“你知道了又如何?你打不過哥哥的?!?
聽到如此挑釁意味的話語,一旁坐在圓桌旁被迫卷入這場尖峰對決的一般群眾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他們小心翼翼的窺探著獅王的臉色,提防著不知何時會爆發(fā)而出的怒吼。
但獅王并沒有因為他的群落之中傳出的不和諧的音調而感到憤怒,至少是并沒有體現在他的臉上。萊恩坐了下來,他從鼻腔中呼出一口氣,在片刻之后,他看向鈴月,緩緩地,一字一頓的說出了他的話語。
“你要帶領著你的戰(zhàn)團戰(zhàn)斗在所有戰(zhàn)場的最前線,任何后撤的意圖都將視作背叛軍團,直到你的戰(zhàn)團消耗至最后一兵一卒。你,明白嗎?”
“哼,我很榮幸以神女的名義戰(zhàn)斗在最前線,畢竟這個軍團如果只有懦夫的話是沒法取勝的啊。那么就恕我失陪了,總得有人要為了勝利而切實的奔走啊。”
說到這,高傲的少女轉過頭離開了她的座位,推開了空間的大門,消失在了大門的轉角。而從始至終膽顫心驚的戰(zhàn)團長們則沉住了呼吸,小心翼翼的等待著獅王的反應??赡峭赖拿嫒菀琅f沉著,旁人無法從其中窺探到獅王的任何想法。
獅王的尊嚴受到了挑戰(zhàn),但除了那位高傲的少女,沒有人膽敢去質疑萊恩的威信。但他在這一刻確實沉默了,那并不是因為獅王寬大的胸襟。他需要那股力量,即使那力量在無時不刻的向著他唱著反調。他并不會驚訝于自己手段的匱乏,在這兵臨城下的時刻,作為軍團長,作為戰(zhàn)帥,他會不擇手段的運用他手中所有的手牌。
在這至暗的時刻,萊恩必須盡可能的集結起所有能利用的人心與力量,即使那要求他放下他所有的尊嚴。
于是萊恩退讓了,他需要一位戰(zhàn)團長真正的發(fā)揮出緋紅之爪戰(zhàn)團的全部實力,以盡可能的在未來所有能夠想象得到的沖突中頂在最為艱難的前線。他明白那個戰(zhàn)團的價值,因為那是那個男人親手扶持起來的戰(zhàn)團,而那個男人最為信賴的那位少女能夠引導出戰(zhàn)團的全部潛力。
獅王在這一刻選擇了沉默,但這并不代表他懂得了和解。他會為了勝利不擇手段,即使那需要咬斷傷痕累累的弱者的脖頸,去填飽即將迎接面前更多敵人的師群。
戰(zhàn)帥會為了勝利不擇手段,他們必須勝利。并不是因為他們的榮耀與尊嚴所驅使,而是一次的失敗便會將他們身后所有的一切化為不可追溯的歷史。戰(zhàn)帥的頭銜是神女的祝福,是英靈們的景仰。但那也是來自世界樹的詛咒,只要有一次的失誤,在那世界樹地底下所掩藏的最惡毒的陰影便會將他們拖入致命的深淵。
獅王站在頂峰,他意氣風發(fā),盡可能的展現出驕傲的氣場。在他的身后是他盲目的群落,他們會跟隨著那看似雄偉的背影。而在獅王目光所視的盡頭,是那只有他一人能看得到的最為絕望的黑暗。
......
藍發(fā)的少女走在長廊之中,在遠離了那令人不悅的空間之后,她終于吐出了今天的第一聲嘆息。但她剛緊鎖住的眉頭卻在下一秒舒展了開來,在長廊的拐角后,一位優(yōu)雅的女仆靜靜的站在那,微笑著等候著她的到來。
“會議辛苦了,我的公主殿下?!?
“哈啊,什么會議嘛,不就是和一個光頭對峙罷了。要是這種會議多起來,我的表情回不去了怎么辦?我絕對不要讓哥哥看到我那副樣子呢,哥哥絕對會討厭我的?!?